改革开放40年来，厦门从对台军事前线发展成为一个高素质、高颜值的现代化城市。作为最早设立的经济特区之一，在新的历史节点上，厦门如何在已有发展基础上厘清新的战略定位，推动经济持续稳定高质量发展，这是一个事关厦门未来发展的重大决策。厦门既要避开或补齐自身的一些短板，又要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和特色，权衡利弊，克服“小岛”意识，实现高质量发展和赶超发展，才能充当区域经济发展的引擎，增强辐射和引领带动作用，为新一轮的全面改革开放再立新功。

    从近代五口通商口岸之一到改革开放后最早设立的4个经济特区之一，从“一带一路”建设的支点城市到福建自贸试验区最大的片区，在不同的历史关口，厦门一直勇立潮头，引领时代风气，成为先行先试的排头兵。改革开放40年来，厦门从对台军事前线发展成为一个现代化城市，先后收获了“温馨”“美丽”“宜居”等闪亮的城市名片，“高素质的创新创业之城”、“高颜值的生态花园之城”的美誉不胫而走。不过，进入“十二五”后期，厦门发展面临瓶颈。在十九届中央第一轮巡视中，厦门被点名存在“小岛”意识，对区域经济引领带动作用不够。站在改革开放40年的历史节点，厦门如何在已有发展基础上厘清新的战略定位，推动经济持续稳定高质量发展，这是一个事关厦门未来发展的重大决策。我们认为，厦门既要避开或补齐自身的一些短板，又要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和特色，权衡利弊，在此基础上确立经济发展战略定位，克服“小岛”意识，找准靶心，抓住机遇，才能谋求新发展、新突破、新跨越，实现高质量发展和赶超发展，才能充当区域经济发展的引擎，增强辐射和引领带动作用。

    1978-2018年，厦门市工业增加值以年均17.3%的速度增长，实现了从“厦门加工”到“厦门制造”再到“厦门创造”的历史性跨越。但不可否认，厦门存在一些明显的短板，这些短板不仅影响了厦门的竞争力，也使厦门的经济发展受到掣肘。有些短板是先天的，如土地面积，厦门制定经济发展战略时，必须正视自身的短板，回避这些短板；有些短板是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形成的，通过努力可以改变或克服，如辐射能力不强、国际化程度不高，必须尽快把这些短板补齐。可以说，如何扬长避短，取长补短，是厦门亟待解决的首要问题。

    （一）土地面积和人口规模小

     厦门陆地面积只有1699.39平方公里，在全国15个副省级城市中排在末位，在福建省9个设区市中也最小，人均土地面积仅高于深圳。在全国15个副省级城市中，厦门的常住人口规模也是最小的，2018年只有413.48万（如表1）。

表1  2018年全国15个副省级城市土地面积与人口规模

*注：人均土地面积按常住人口计算。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各地统计公报及相关资料整理。

    土地面积与经济发展之间没有必然联系，例如香港和深圳面积也小，照样成为世界级的大城市。新加坡土地面积只有719.1平方公里，不到厦门的一半，同样也是世界级大城市。虽然土地面积小不应成为制约经济发展的理由，但它确实会制约传统制造业的发展空间。特别是当土地要素变得十分稀缺、地价不断飙升之际，城市房价、房租相应地节节攀升，企业用地成本、用工成本也跟着水涨船高，传统制造业稀薄的利润空间很快就会被挤压一空。“岛内缺地，岛外缺人”，“房价高企，实体滑坡”，这是近年来厦门遭遇困境的真实写照。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在土地资源受限的情况下，深圳不得不通过“腾笼换鸟”(1)来推动产业升级，将传统制造业转移出去（主要是向东莞和东南亚转移），发展高端制造业，专注于IT、互联网、金融等高科技领域，就是一个现实例子，值得厦门借鉴。厦门地方本来就小，加上原来实施的土地财政发展模式，传统制造业很难有太大的发展空间。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依靠要素驱动特别是投资拉动的经济增速已明显回落。如果想与其他地区拼量方面的粗放型增长，那么厦门是没有什么优势可言的，可能越拼越落后。至于人口规模小，市场容量有限，不仅制约了消费规模，而且限制了人口规模的聚集效应，导致整个人力资源供给相对不足，专业人才尤其是高端人才紧缺。如厦门某集团刚成立一个新的金融部门，在上海一周之内就可以招到需要的人才，但在厦门就没法这么快招到。在新一轮的城市“抢人大战”中，高房价是厦门丧失人才吸引力的主要因素之一，也是抑制厦门人口规模扩张的重要阻力。另一方面，人口规模偏小，直接影响市场规模和效益，进而制约相关产业发展，特别是那些与人口容量高度相关的交通运输、物流、零售等服务业。众所周知，厦门高崎国际机场于1982年1月正式动工兴建，1983年10月正式通航，得益于经济特区的发展优势，1989年旅客吞吐量在全国民航机场排名第6位，其中出入境旅客数量连续19年居全国第4位。但随着其他地方经济板块的崛起，高崎机场的位次开始节节后退，2018年货邮吞吐量排在全国民航机场第12位，旅客吞吐量、起降架次均排在第13位。当土地财政和投资驱动的发展模式难以为继，厦门必须重塑发展思路，加快新旧动能转换，实现持续稳定高质量的发展。

(1)“腾笼换鸟”是时任广东省委书记的汪洋在2008年5月29日《中共广东省委、广东省人民政府关于推进产业转移和劳动力转移的决定》文件中正式提出的，也叫“双转移战略”。

（二）经济规模小

    厦门城市幅员狭小，集聚效应无法跟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等大城市、特大城市相提并论。其经济辐射范围仅限于闽南、闽西、赣南、粤东地区，对周边的引领带动作用不显著。而腹地空间小且经济发展水平低，反过来又成为制约厦门经济总量的重要因素。2018年，在全国15个副省级城市中，厦门的GDP总量排在最后，人均GDP排在第9位，唯一可圈可点的是经济密度，在15个副省级城市中排在第3位。

表2  2018年全国15个副省级城市主要经济指标比较

*注：人均土地面积按常住人口计算。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各地统计公报及相关资料整理。

    纵向来看，2000年以来，在5个计划单列市中，厦门的GDP总量与深圳、宁波、青岛的差距进一步拉大（如图1）。大连的GDP的增长在2015年后呈下滑趋势，但总量仍高于厦门。

图1  5个计划单列市的GDP总量（2000-2018）

    不仅如此，2005年以来，厦门GDP总量与本省福州、泉州两地的差距也明显拉大，同为闽南金三角之一的漳州已迎头赶上（如图2）。2018年，厦门名义GDP增速10.1%，而福州、泉州、漳州分别为10.89%、12.19%、11.88%，福建省也达到11.25%。在福建省9个设区市中，厦门名义GDP增速全省倒数第一。所以网络舆论形容厦门的境况是“前有标兵（泉州、福州），后有追兵（漳州），现在离标兵越来越远，离追兵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