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无风险实际利率低于经济增长率并不是应当大规模增加公共债务的信号。从社会平均效用的角度出发，政府趁着低利率环境扩大财政赤字并将其债务化，并不能总是带来帕累托改进；在某些情况下，这类举动甚至会引发严重的经济问题。过去数十年间，主要西方发达经济体的无风险实际利率均进入一个长期下行阶段。2007年美国金融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危机和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引起的全球经济萧条更是加速了这一过程，使得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经济体的政府借贷利率明显低于其经济增长率。而我国也存在类似现象。这种利率“倒挂”的现象意味着政府可以获得“免费的午餐”：新的公共债务不会带来任何的财政负担，因为该笔债务占GDP的比重会因为GDP增速高于债务增速而终将趋近于零。在这种情况下，是否应该扩大债务规模成为国内外学术界和政策界共同关注的问题。

厦门大学经济学院冯翔宇助理教授发表于国际经济学知名期刊《公共经济期刊》（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的合作论文从社会平均效用的角度出发，利用理论模型论证看似免费的公共债务实际上可能十分昂贵。该文以一个简单的OLG模型为基础，通过四个不同的模型变体提供了四个反例。在各个模型变体中，政府的无风险借贷利率分别因为以下原因之一而低于经济体的增长率：无法分摊的个体风险、无法分摊的总体风险、政府财政支出的不确定性、以及金融摩擦。不幸的是，增加公共债务规模无法直接解决上述任何一个问题。能够直指问题根本的解决办法分别是累进税制、双向代际风险分摊、尽早提升政策确定性、和改善金融中介能力。在各个模型变体中，上述四个政策建议均各自帕累托优于盲目扩大公共债务规模。尤其是当政府财政支出的不确定性是利率倒挂现象的主要原因时，盲目扩大公共债务规模引发的预防性储蓄效应甚至会进一步压低政府的借债利率，诱使公共债务规模的进一步扩大，直至引起严重的经济问题。因此，这四个例子显示出看似免费的公共债务在许多情况下并非政策的最优解，在某些情况下，甚至伴随着严重的经济成本。

该文章利用高度抽象的经典模型推导出结果，显示出其结论的普适性和稳健性。该文章的研究成果为低利率环境下是否应该扩大公共债务规模的争议提供了新的理论贡献，并为当下的财政政策决策提供了理论参考。

该文章由厦门大学的冯翔宇助理教授，与德国Karlsruhe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的Johannes Brumm教授，美国Boston University的Laurence J. Kotlikoff教授，和瑞士University of Zurich的Felix Kubler教授合作完成。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为经济学公共财政领域的国际顶级期刊。

冯翔宇，美国波士顿大学博士，厦门大学经济学院宏观经济研究中心、邹至庄经济研究院助理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经济增长、公共财政、和计算经济学。目前有一篇论文发表在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